科学技术史学科具有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交叉的学科属性，自然应由多个分支学科或学科方向组成，但在已有学位授予的学科目录中，只设一级学科而无二级学科设置，同时可授理、工、农、医学位。2021年4月13日，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发布《关于编制二级学科和专业领域指导性目录的通知》（学位[2021]7号），委托各学科评议组编制二级学科目录，要求在各单位自主探索的基础上，进一步将学科建设的成果科学化、规范化，引导有关单位依据指导性目录设置二级学科，强化人才培养质量，从而构建自主设置与引导设置相结合的学科专业建设新机制，为国家开展人才培养统计工作提供依据，为社会用人部门提供参考。这份文件出台，标志着一度推行的一级学科管理为主的模式向鼓励二级学科的更精细的管理模式转变了。

根据《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设置与管理办法》（学位[2009]10号），学科目录适用于学士、硕士、博士的学位授予与人才培养，并用于学科建设和教育统计分类等工作。学科目录分为学科门类、一级学科和二级学科三级。学科门类和一级学科是国家进行学位授权审核与学科管理、学位授予单位开展学位授予与人才培养工作的基本依据，二级学科是学位授予单位实施人才培养的参考依据。二级学科是组成一级学科的基本单元，设置应符合以下基本条件：与所属一级学科下的其他二级学科有相近的理论基础，或是所属一级学科研究对象的不同方面；具有相对独立的专业知识体系，已形成若干明确的研究方向；社会对该学科人才有一定规模的需求。

那么，科学技术史要不要设立二级学科？如果要设立，如何设立呢？这些值得我们深入思考讨论。

1 历史回顾

科学技术史学科的建制化过程经历了曲折的过程，20世纪50年代已开始有研究生教育，1981年首次设立博士、硕士学位授予点时已有一级学科、二级学科的设置。1997年后，全国的学位授予开始转向以一级学科为主，科学技术史学科主要按照一级学科进行管理，不设二级学科。这个过程值得梳理一下。

1954年，为了整理与研究我国人民数千年来的科学成就，以发扬我国优良的文化传统，加强爱国主义的思想教育，在竺可桢等先生的倡导下，中国科学院成立了中国自然科学史研究委员会。时值国家讨论科学和技术发展的十二年远景规划，科学技术史也作为一个独立的分支参与其中。1956年，由叶企孙先生执笔的《中国自然科学与技术史研究十二年远景规划草案》中，已经有学科的概念，对现状和未来进行了分析讨论，并且对人才培养也有布局。文中强调“由于自然科学及技术史的各部门的性质有所不同，各门科技史的研究工作者应具备的条件也是有所不同，有的需要对本门科技达到精通的程度，有的对本门学科不需要很高的修养，但须对于相关学科有一定程度的知识，因此在高等学校里培养各门科技史工作者也应该采取不同的途径”，并且指出“为了培养数学、物理、化学、天文、地理、生物等史的研究工作者，可先在一个综合大学的历史专业下设立科学技术史专门化”“为了培养农学、医学、水利工程、建筑工程等史的研究工作者应在若干农、医、工科高等学校中设立若干各该学科史的讲座”“工艺史研究工作者的培养，可由综合大学中的考古专业负责”。1957年1月，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室成立，开启了科学技术史学科建制化的重要一步。由研究室起草的另一份重要文件《1958—1967年自然科学史研究发展纲要（草案）》，也表达了分科研究的思想，鼓励做科学技术专史、通史和断代史的编写工作的同时，需要加强世界科学史研究。随后，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室即开始招收研究生，开启了科学技术史研究生教育的尝试^[1]。

1980 年 2 月，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条例》。与此同时，国务院成立了学位委员会，并制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条例暂行实施办法》和《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关于审定学位授予单位的原则和办法》。1981 年 3 月，各培养单位开始申报“博士、硕士学位授予单位”，最终形成了 63 个一级学科。其中有属于理学的“自然科学史”和属于工学的“技术科学史”两个一级学科。此外，医学类医学一级学科下还有“医学史”和“中医学史”两个二级学科，工学建筑学一级学科下有“建筑历史与理论”二级学科。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的“自然科学史（数学史）”和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申报的“自然科学史（物理学史）”博士学位授权点顺利获批。按二级学科获批硕士点的还有自然科学史所的化学史、造船史和建筑历史与理论，北京天文台天文学史，北京师范大学、内蒙古师范大学、辽宁师范学院和华东师范大学的数学史，杭州大学的物理学史等。当时不分科的唯有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自然科学史硕士点获批，但此后直至 1997 年“科学技术史”成为一级学科，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未再批准不分科的一级学科“自然科学史”或“技术科学史”的学位授权点。专业、学科目录中也不再单独出现“自然科学史”“技术科学史”专业，而是以“自然科学史（分学科史）”“技术科学史（分学科史）”的形式出现，并要求相关学位授权单位以二级学科的形式招收和培养研究生^[2]。

1981年至1996年前六批科学技术史学科的博士、硕士学位授予学科按二级学科设置，包括理学：自然科学史（数学史）、自然科学史（物理学史）、自然科学史（化学史）、自然科学史（天文学史）、自然科学史（地理学史）、自然科学史（地质学史）、自然科学史（生物学史）；工学：技术科学史（冶金史）、技术科学史（造船史）、技术科学史（水利史）、建筑学（建筑历史与理论）；农学：农学（农业史）;医学：基础医学（医学史）、中医学（中医医史文献）。已有一级学科包括自然科学史、技术科学史，及二级学科建筑历史与理论、农业史、医学史、中医医史文献等。

1997年的学科目录调整，对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和二级学科都是一个重大的变化。在众多先生的努力下，分设在理学门类的自然科学史、工学门类的技术科学史一级学科和分设在农学的农业史、医学的医学史等二级学科合并成立新的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而建筑历史和理论、中医医史文献二级学科仍保留在原一级学科内。在1997版的学科目录中，出现了代码为0712的列于理学门类的一级学科“科学技术史”，并特别带有括号写明“（分学科，可设理、工、农、医学位）”，使之成为横跨学科门类最多的一级学科。此外还注明“本一级学科不设二级学科”，在当时100余个一级学科中，仅有科学技术史（0712）、光学工程（0803）、生物医学工程（0831）、中药学（1003）、管理科学与工程（1201）等少数学科不设二级学科。这种学科设置表明了科学技术史学科交叉学科的属性。不设二级学科的影响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就被随之而来的全国各一级学科淡化二级学科管理的风潮所掩盖。这实际上停止了各二级学科的自主权，与当时整体全国各学科按一级学科招生培养的趋势是一致的。这样做的一个好处是加强了综合科技史的研究和力量，但是忽略了分科史的特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困惑。实际上，各学科点依然根据自身发展需求，按照二级学科或方向培养的传统仍然被坚持着，形成了各自特色的学科发展方向。

1998年1月，在南京农业大学举行“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简介和学科（专业）目录编写会议”，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北京科技大学、北京医科大学、南京农业大学等培养单位的代表参加。会议在交流各研究单位和高校培养科学技术史博士、硕士学位研究生的情况和经验的基础上，对各参编单位预先拟定的科学技术史（包括自然科学史、技术科学史、农学史、医学史）分学科专业简介进行了认真的讨论，按照国务院学位办的要求，逐项逐条修改定稿送审^[3]。这次会议基本确定了科学技术史学科至少可以按照原来四个学科门类划分的四个二级学科进行设置，也进一步强化了此四个二级学科的基本地位。这里没有更细地将自然科学史分成天文学史、数学史、物理学史等，也没有将技术史分成冶金史、水利史、造船史等，反映了科学技术史二级学科设置的一种更大融合的趋势。但是，在最终公布的一级学科简介中，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并未按照二级学科设置，依然是不设二级学科。可是在一些研究生培养单位，允许自行设立二级学科进行招生培养，比如当时的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招生曾按照科学史、技术史、医学与生命科学史、科技与社会、科技考古五个二级学科进行招生与培养。

2011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再次修订学科目录，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依然保持不设二级学科，可授理、工、农、医学位，并未有任何改变。2011年6月，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召开“科学技术史二级学科设置暨《科学技术史博士、硕士学位授予基本要求》研讨会”，与会代表建议在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下设六个二级学科：科学史、技术史、农学史、医学史、科技考古与遗产保护、科学技术与社会。前四个二级学科是按照习惯性的理、工、农、医四个门类划分的，增加的科技考古与遗产保护、科学技术与社会都是根据各学科点当时实际情况、旺盛社会需求及未来发展趋势所进行的扩充。2013年正式出版的由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六届学科评议组编《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一级学科简介》^[4]中，为了淡化二级学科，强化一级学科培养的思路，全部一级学科都未列出二级学科设置，而是将原来的二级学科改为了学科方向。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也变成了以上六个学科方向，仅将“科技考古与遗产保护”改名为“科技考古与文化遗产保护”。这次本来有机会考虑设置二级学科的事情，但是部分培养单位代表认为，设立二级学科不利于申请一级学科学位点，也不利于一级学科学位点评估和升级，因为按当时规定一级学科学位点至少要2/3以上二级学科才能满足学位点设置要求，这无形中增加了学科点申请的难度。本着扩大学科点范围的美好初衷，且受制于2011版学科目录中存在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不设二级学科的规定，因此科学技术史依然保持不设置二级学科的状态。

与此同时，国务院学位办鼓励自设二级学科，各培养单位出于学科发展需要自设了一批科学技术史相关的二级学科。截至2022年6月，各培养单位在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下自设的二级学科包括：中国科学院大学的科学史、技术史，广西民族大学的材料分析与古代文明，云南农业大学的中国地方农业科学技术史、少数民族科学技术史、农村科学技术发展。此外，还有自设交叉学科包括：东北大学的冶金工科技史，东华大学的纺织科技史。

2015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成立第七届学科评议组，首次独立设立了科学技术史学科评议组，科学技术史学科建制化又掀开了新的一页。2020年，第八届学科评议组成立，科学技术史学科评议组继续保留，学科发展的相关事宜主要由自己的评议组来进行讨论了。2021年6月，第八届学科评议组（科学技术史）在西北大学召开会议，听取了中国科学院大学介绍《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指导性二级学科目录》征求意见的情况，进行了充分的讨论，认为在目前形势下宜保持学科稳定发展，决定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依然暂不设二级学科，仍授理、工、农、医学位。但是，紧接着的2021年7月在广西民族大学召开的第三届科学技术史学科点联席会议，韩启德院士在与学科评议组成员座谈会上，提出科学技术史应设置二级学科的想法，认为可以抢先占领学科发展的新方向、新领域。学科评议组成员经过认真讨论，在得知一级学科学位点至少设置几个二级学科才能满足学位点申请要求由学科评议组自行考虑取值后，遂重新向国务院学位办提出设置二级学科的设想，也得到了相关领导的支持。

2022年12月，国务院学位办发《关于开展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简介及其学位基本要求编写修订工作的通知》，要求列出可归属于本一级学科的二级学科并给予介绍，介绍应系统完整，反映学科特色，突出学科前沿。经与国务院学位办沟通，科学技术史学科评议组重新考虑二级学科设置问题提到议事日程。2023年初，学科评议组多次开会讨论，特别对二级学科问题进行了广泛的讨论，经征求部分科学技术史学科负责人的意见，形成《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简介及学位授予要求》的初稿，提出了八个二级学科设置的构想。2024年1月，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学会官网发布《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简介及其学位基本要求（试行版）》，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设置八个二级学科，并开始在学位授权点申请等工作中实施。

第八届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科评议组（科学技术史）

2 学科内涵和定位

要讨论科学技术史二级学科设置问题，还需要先搞清楚一级学科的内涵和定位。

根据2013版《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一级学科简介》^[4]，科学技术史是研究人类科学技术活动发展历史及其与政治、经济、社会、军事、宗教及文化之间互动关系的一门交叉性学科。它综合运用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方法，以文献资料和实物遗存为研究依据，揭示科学技术发展的规律性。

由于科学技术史研究对象的多样性及复杂性，其理论基础亦呈现多元性。作为一门文理交叉的综合性学科，科学技术史学科从理论上借鉴自然科学和历史学等人文社会科学的基本理论与概念，并在此基础上逐渐形成关于科学技术普遍发展规律的历史理论，从有机的、整体的、综合的、系统的角度探讨科学技术对人类文明发展的促进作用。

科学技术史学科研究对象的多样性及复杂性决定了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工作需要综合运用多种方法，例如文献整理考证、文本和概念分析、文化谱系分析、统计分析、口述历史研究、模拟实验研究、理化检测分析、田野调查研究、工艺复原仿真、考古发掘与研究、数据挖掘与分析等方法。

回顾中国科学技术史学科发展历史，可以清楚地看见：最初的科学技术史学科是由一批具有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情操的科学家，继承乾嘉考据的传统，依照文献考察和文物考古证据来开展科学技术的历史学研究；发展到20世纪80年代以后，在广泛吸收国外科学技术史研究的成果后，逐渐成长起来了以人文社科学者为主体的综合科学技术史研究，追随历史哲学、新人文主义、结构功能主义等思潮，开展科学史的定量研究等，且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事实上，这两种研究进路在中国都各自有很好的发展，轻视任何一种传统都不能很好地理解中国科学技术史的学科发展，并且我们可以清晰地看见两种传统逐渐结合并形成合力的趋势。

关于科学技术史学科的定位，到底是理学还是历史学，曾引起一些争论。其实这种定位不仅要考虑学理上的合理性，也要取决于学术发展和外部形势的变化。“科学技术史”是个偏正词组，重心当然在“史”上，因此科学技术史与教育史、文化史、社会史、经济史等一样，本质上是历史学的一部分。这就决定了科学技术史学科共同的研究方法应该是历史学的基本研究方法，即搜集和考证材料的方法，这是最基本的研究方法；其他方法，如统计分析、比较分析、口述史等也是重要的研究方法。同时，“科学技术史”的修饰词是“科学技术”，无论是研究目的，还是研究对象、研究方法，都离不开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这恰恰是科学技术史区别于其他各门历史学的独到之处。考虑学科的历史渊源和发展独立性，现阶段不应放弃科学技术史学科的自然科学属性。

科学技术史与其他学科之间需要存在着相互交融、共同进步的关系。科学技术史是沟通人文学科和自然科学的有效桥梁，处于交叉科学的核心地位。科学技术史定位于历史学，是自然科学与历史学的交叉。科技考古之于科学技术史，相当于考古学与历史学的关系，应当属于广义的科学技术史范畴。科学技术史能广泛吸收各种学科的研究方法，形成新的交叉学科（方法科技史）。同时，科学技术史具有自然科学总论的性质，应能起到促进和引导自然科学发展的作用；自然科学的新理论和新方法，为科学技术史吸收采用，促进科学技术史学科的发展。

3 机遇与挑战

2015年以来，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面临巨大的挑战，特别是学科评估对高校学科设置和动态调整起到了很大作用。一批重点大学的科学技术史学科博士点、硕士点纷纷被撤销。当然，也有一些新的学科点成立，如清华大学设立科学技术史学科博士点，标志着一流大学更高的追求。目前科学技术史学科培养单位从原来的接近40个减少到只有27个学科点，其中13所高校具有科学技术史博士学位点和硕士点，14所高校只有硕士点。科学技术史学科发展仍然存在许多共同的问题，比如：学位点普遍规模小、师资力量短缺，科研项目申请没有合适的对应学科组，相对缺乏统一的学科范式、理论与方法，存在与其他学科边界模糊的现象，学科评估造成被撤销整合的风险依然很大。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两个结合”是中国未来发展道路的必然选择。习近平总书记2023年6月2日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只有全面深入了解中华文明的历史，才能更有效地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更有力地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科学技术史学科揭示中华科技文明从传统到现代的发展道路，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服务，学科发展大有可为。

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多次召开文物考古方面的讨论，提出了“要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关于坚持保护第一、加强管理、挖掘价值、有效利用、让文物活起来的工作要求，全面提升文物保护利用和文化遗产保护传承水平。”科学技术史学科一直致力于科技考古与文化遗产保护，应发挥其主动作用，顺势而为。

科学技术史学科是倡导科学文化、科学精神，弘扬科学家精神的重要力量。“弘扬科学家精神”多次被写入党中央、国务院及各部门的重要文件。2023年7月23日，教育部印发《关于实施国家优秀中小学教师培养计划的意见》，提出“国优计划”培养高校通过自主培养或者与师范院校联合培养的方式，为“国优计划”研究生系统开设教师教育模块课程，包括不少于18学分的教育学、心理学、中小学课程教学、科学技术史等内容。其中科学技术史成为必修课程，无疑将扩大科学技术史学科的就业前景和应用场景。因此，科技传播与教育也是科学技术史学科发展的方向。

综合历史和现实的考虑，科学技术史学科本身就具有多学科交叉的特色，目前很难用整齐划一的理论和方法来统筹。科学技术史学科设置二级学科，有助于针对不同行业需求，有助于形成各自相对统一的理论基础和研究方法，有利于更精细进行人才培养和服务管理，有利于同其他一级学科进行交叉融合，有利于学术交流和传播，有利于发出共同声音形成社会影响。

应该说，机遇与挑战并存。我们更要重视这种蓬勃而来的需求，对文明探索方面的需求，对科学教育方面的需求，对文物考古方面的需求等等，还应抓住运用新一代信息技术改造“新文科”建设的机遇。因此，在统筹考虑科学技术史二级学科设置问题的时候，应充分考虑事物的多样性和社会需求，将格局放大，思考得更长远一些。

4 遵循的原则

科学技术史二级学科设置，应该考虑以下原则：

（1）延续性与创新性统一

保持历史上形成的科学史、技术史、农学史、医学史的分科史，关注数字化时代的新思想、新技术、新方法，围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保护传承和创新发展，弘扬科学精神，讲好中国故事，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2）学术性与应用性统一

促进科学技术史的中国传统与西方传统的深度融合，形成中国特色的科学技术史理论体系，同时在科技考古与文物保护、科技传播与教育、科技促进社会发展等方面着力，大力推动科学技术史的广泛应用。

（3）系统性与扩展性统一

科学技术史学科有自己的内涵和定位，不宜照搬历史学的断代和国别分类方法，各二级学科应界限清晰且互不兼容，但同时应允许与其他相关学科存在部分方向交叉融合，以保证在未来竞争中有足够的发展空间。

2024年发布《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简介及其学位基本要求（试行版）》

5 二级学科设置

经过第八届学科评议组（科学技术史）成员的充分讨论，并经科学技术史学科主要培养单位代表修改，初步确定了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设八个二级学科，包括理论层面的分科史，如科学史、技术史、农学史、医学史，也包括应用层面的综合史，如科学技术与社会、科技传播与教育、科技考古与文物保护、科技遗产与数字人文。各二级学科的简介和研究方向分别如下：

（1）科学史

研究科学知识的起源及其演变过程，探讨影响科学发展的各种历史因素，揭示科学发展的规律性。主要研究方向包括：天文学史、数学史、物理学史、化学史、生物学史、地理学史、地质学史、海洋科学史、气象科学史、环境科学史、科学思想史、科学交流史、比较科学史、科学编史学等。

（2）技术史

研究人类技术和工程活动的起源、演变及其发展规律，探讨影响技术发展的各种历史因素及其对人类文明进程所产生的影响。主要研究方向包括：矿业史、冶金史、陶瓷史、纺织史、机械史、建筑史、车辆与交通运输史、造船与航海史、造纸与印刷史、能源与动力史、化工史、电工史、水利工程史、电子与信息技术史、航空航天史、军事技术史等。

（3）农学史

研究农业科学技术的起源、演变及其发展规律的学科，重点探讨农、林、牧、副、渔等各生产部门的科学技术历史演变，农业科技发展与经济、社会和生态环境之间的互动关系，以及农业科技对整个社会文明进程的影响。主要研究方向包括：农业科技史、林业科技史、畜牧兽医史、渔业科技史、园艺科技史、农产品加工贮藏史、农业生态环境史、农田水利史、农业遗产、农业历史文献、中外农业交流、农业科技发展战略等。

（4）医学史

研究人类对疾病与健康的认识过程以及关于疾病治疗的历史，探讨医学发展的规律及医学与人文的关系。主要研究方向包括：医学技术史、疾病史、药物史、医学思想史、医学社会文化史、公共卫生史、护理史、卫生政策与制度史、民族医学史、全球卫生史、中外医学交流与比较等。

（5）科学技术与社会

以科学技术与社会之间的历史互动进程为主要研究对象，探讨科学技术进步与社会发展之间的内在关联及其作用机制，并在此基础上探讨科技发展战略、科技政策等现实问题。主要研究方向包括：科技社会史、科技文化史、科技制度史、科技发展战略、科技与创新政策等。

（6）科技传播与教育

以科技史为依托，研究科技传播与科技教育的理论和实践，探讨其与科技创新、经济发展、社会进步、文化建设之间的互动关系，以及科技史在当代科技传播和科技教育中的价值与应用，为国家科技传播与科技教育体系建设提供服务。主要研究方向包括：科技普及历史与实践、科技新闻历史与实践、科技出版历史与实践、科技教育历史与实践、公众科技史、科技博物馆、科技与文学、科技与艺术、科技写作等。

（7）科技考古与文物保护

以古代物质材料特别是文物为研究对象，通过科技分析检测，探讨科学知识和技术创造的起源、演变及发展规律，并在对文物的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认知的基础上进行有效的科学保护。主要研究方向包括：古资源工程、古生态环境、古代材料研究、文物保存科学、文物保护技术与工程、实验科技史等。

（8）科技遗产与数字人文

以科技史料、文物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等科技遗产为研究对象，开展调查研究，借助信息技术手段，通过数据采集与数学建模，对其中所蕴含的科学思想或技术方法进行复原研究。主要研究方向包括：科学遗产调查、传统工艺研究、工业遗产研究、科技遗产数字化、文物设计理念复原、数字人文在科技史研究中的应用等。

6 结语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科学技术史二级学科经历了从有到无再到有的过程，其设置过程是个复杂的系统工程，目前的方案其实仅是妥协的权宜之计，在未来还是可动态调整的。

我们应放眼世界，从人类史、文化史、文明史等多角度开展研究，要围绕国家战略需求，面向应用层面，重构科学技术史的理论体系。我们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吸收一切可吸收的资源，做大做强。相信在大家的努力下，科学技术史学科设置若干二级学科后，目标更加明确，力量更加集中，可以鼓足干劲、加大马力，更多更好地为社会服务。

参考文献：

[1] 张柏春. 20世纪50年代的两个科学技术史学科发展规划. 中国科技史料, 2002, 23(4)：351—361.

[2] 翟淑婷. 我国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的确立过程. 中国科技史杂志, 2011, 32(1): 23—37.

[3] 晓峰. 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简介和学科(专业)目录编写会议在南京举行. 自然科学史研究, 1998, (2):187.

[4] 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六届学科评议组. 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一级学科简介.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3. 107-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