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通讯|许曼：门闾、车轿、墓葬：宋代福建女性物质空间的重构
时间: 2018-06-29 点击: 次
来源:科技史 作者:罗天艺
2018年06月27日上午，应北京科技大学科技史与文化遗产研究院的邀请，美国塔夫茨大学历史学系的许曼副教授在北京科技大学冶金楼616室做了题为“门闾、车轿、墓葬：宋代福建女性物质空间的重构”的讲座。本次讲座由我院高柯立副教授主持，章梅芳副教授、宋琳副教授、马颖讲师等出席讲座。
许曼副教授从事中国中古历史研究，尤其关注妇女与地方精英的历史，涉及知识史、艺术史、文学史、考古学、文化史和性别研究等领域，核心是地方社会的历史研究。她的新著
《跨越门闾：宋代福建妇女的日常生活》
（Crossing the Gate: Everyday Lives of Women in Song Fujian,960-1279），聚焦于宋代中国东南地区的妇女在地方社会的自主性。本次讲座，许曼副教授从物的层面——门闾、车轿和墓葬，为我们还原宋代福建女性的生活。
许曼副教授首先回顾了她从事妇女史研究的历程，并介绍了她的研究经验。1998年北京大学的邓小南教授开设的《唐宋妇女史研究》课程，是中国高校开设的第一门关于中国古代妇女史的课程，这也是许曼副教授从事妇女史研究的契机。许曼副教授认为，做妇女史研究需要考虑地方性与特殊性。宋代福建地区经济发达，理学兴盛，这一时期的妇女史资料相对集中和丰富，所以她选择福建作为个案研究的对象，以了解女性与新社会思潮的互动。
许曼副教授介绍，《跨越门闾：宋代福建妇女的日常生活》包括六个部分：家内外的门、女性的路途经历、女性与地方社区、女性与地方政府、女性与宗教、女性与葬礼。这本书从物和空间的角度重构了宋代女性的生活，展现女性与社会的互动，以及女性创造和传承的文化。许曼副教授认为，“物”可以分为两个范畴来理解：女性创造的物，以及创造女性的物。现在学界对社会史的研究主要依赖文字资料，这些文字资料多由男性创作，很难在其中找到女性的印记，对物的研究则是社会史研究的新途径，可以帮助研究处于社会边缘的人群。这本书目前在翻译中，将于2018年底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接下来许曼副教授辨析了现有关于唐宋妇女史的一些观点。人们往往认为唐代妇女自由开放，宋代妇女内敛守序，宋代是妇女史的一个重要的转型期，从唐到宋女性的地位呈现下降的趋势。许曼副教授则认为，这种观点形成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宋代儒学复兴的过程中，非常强调男女的正确位置，后来一些学者对宋代儒家经典的研究，则强化了女性地位下降的刻板印象。许曼副教授通过对妇女史的研究，发现相较于唐代而言，宋代女性地位并没有明显下降。
许曼副教授以宋代福建地区的门闾、车轿以及墓葬为例，从物的角度剖析宋代福建女性的真实生活状态。宋代的居民区称为里坊，门闾即包括分隔不同里坊的门，也包括家门。在宋代，有德行的人会受到政府的奖励，其中一种奖励方式是颁发带有荣誉称号性质的门额，这种门额会挂在里坊门或家门上。许曼副教授认为，政府颁发门额代表政府认可被表彰人的道德合法性，家是私人空间，门额将家门变成内外碰撞、公私角逐的空间，是公领域对私领域的干预，在无形中给人带来压力。
中门即二门，是古建筑中内门与外门之间的门，最初中门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礼记》中记载有男女内外的规范：“男不言内，女不言外”，但是这种男女之分的方法太过抽象。至宋代，中门成为社会性别区隔的存在，司马光的《中门之说》将内外之分进行具体定义：中门外是外，中门内是内。明清时中门的分隔作用被进一步强化，要求女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事实上对绝大多数人群来说，中门的区隔作用很有限，宋代女性经常在外空间活动。
外空间由男性主导，女性在外活动，需要考虑形象问题。宋代女性外出最流行的交通工具是轿子，轿子像一个可以移动的房子，将女性遮掩起来。除泉州、福州地区外，其他地区的轿子没有显示出任何性别特质，许曼副教授认为，物最初被制造出来时，没有社会性别特征，在消费和流传阶段，物才会被打上这种印记。泉、福二州，妇人轿子涂金漆，雇妇人抬轿，许曼副教授推测，出现这种情况，可能与两宋之交，皇室南移泉、福二州有关。除轿子外，车和马也是宋代女性常用的交通工具，女性骑马时会戴帷帽，帷帽主要体现实用和装饰功能，并不用于遮掩。
墓葬是人的最后归宿，许曼副教授从墓葬结构、男女墓主的相对位置、陪葬品和墓葬壁画这四个方面讨论宋代福建墓葬。北宋单室墓居多，到南宋发展为双室墓，并盛行夫妻合葬。子女会在父母墓室之间打通一个通道，希望父母死后能够通魂往来。许曼副教授认为，现实中的男女差异与分隔，在墓葬中并没有明显体现，更多的是表现出交流、互动和平等。许曼副教授还通过比较夫妻合葬墓的随葬品，发现单从随葬品本身无法判断墓主人的性别身份，男性墓葬中也会出土镜子、粉盒、香囊、扇面、梳子等随葬品。而且在福建壁画墓中，不管是男墓还是女墓，都喜欢把卧室场景的壁画作为墓主头部的主要壁画。卧室是一个房子最深层、最隐蔽的地方，说明这些墓主最后想回归的地方都是家。
讲座最后，高柯立副教授做了总结发言。他认为，许曼副教授通过丰富的物质材料，从艺术史、文化史、考古学等多重学术视角，综合性地考察女性的物质世界，揭示了宋代女性的生活现实，观点明确，结论清晰。科技史与科技考古学的研究，同样也需要运用不同学科的材料、理论与方法。现场师生还就物与性别特征、妇女史研究的时间维度、墓葬与性别研究等问题进行提问，许曼副教授给予了详细的解答。高柯立副教授对许曼副教授带来的这场精彩讲座表示感谢，讲座在师生热烈掌声中结束。
撰稿：罗天艺
审稿：严弼宸
摄像：李庆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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